早上十点，牢门打开了。
“出来吧！”潘寒光说。
摘下面罩之后，林缪可阴沉地看着周围一圈人。潘寒光拉着他的锁链，把他从地上拽起来，一步一步地拖着他来到外面。
审判已经完成，档案局法庭判处林缪可叛局罪成立，死刑立即执行，要把他带回总部处刑。在卫队的护送下，林缪可被推上一辆窗户装着钢条的面包车。在黄苓等人的注视下，车开走了。
下午一点，处决完成的消息传来。

李贤从冰冷潮湿的石板上醒来。他还穿着之前那套衣服，只是伤口都包扎好了。痛觉让他神志不清，并不能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。
他睁眼看到黑黢黢的洞穴，准确来说自己就在洞穴里面。蓝色的岩壁上挂着几盏矿灯，把洞穴照的不那么暗，但还是很黑。
两边的岩壁夹着他，让他透不过气来。李贤尝试坐起来。闷哼一声，一只手捂着伤口，一只手撑着岩石。
“你醒啦，我还以为你要睡死过去。”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从黑暗里走出来。
“你是谁？”李贤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。
“法特利斯，很高兴为你效劳。”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你不认识我，但是你认识黄苓。”
“对……黄苓……”李贤迟钝的记忆略有些苏醒。
“黄苓……黄苓在哪？”
“黄苓在他老家，不在这里。他抛弃了你，你知道的。”
李贤缓缓摇了摇头。
“不……当初是我让他走的。”
“那也无所谓，事实就是他扔下你一个人离开了。就和你先前待的地方一样，你一次又一次的被别人背叛而不自知。”
“你知道……萨……”
“萨卡茨？对么？我不仅知道你们的来历，还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。为此我花了很长时间收集你们的信息。”
李贤警惕地看着他。
“不过，这也只是为了帮助你们而已。”法特利斯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徽章，放到石板上面，退回去不动。
看到徽章上的圆形图案，李贤的眼睛突然放出光芒，手指不断颤动。
“你……你是导师……？”
“不。”
光芒收了回来，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疑惑。
“那你这个是哪里来的？”
“跟我来。”
法特利斯简要地说。李贤立刻反身下石板，忍着伤口的疼痛跟着法特利斯走。
绕过一道石墙，李贤惊讶地发现这里像是有人住的样子。石墙上挂着壁毯，地上铺着潮湿的茅草。但是细看，发现这些东西已经腐烂不堪了，很明显不是现代的东西。石墙上还有一些火把。光自然不是从火把上发出的，而是石墙上的电力矿灯。
在石墙跟下有一张破烂的木桌。木桌被漆成黑色，上面散落了一些铜色的圆形硬币。
李贤走进看，原来都是一枚一枚勋章，锈迹斑斑的勋章。
法特利斯注意地看着李贤，发现他眼中的光芒消失了。
“你是从这里找到的？”
“没错，看你的反应，这里就是萨卡茨的总部，或者说是曾经的总部。我知道的东西比你多一些。这里是萨卡茨1896年到1936年的总部。在日军占领察哈尔之后，他们撤离了这里。后来在1996年又返回了，不过再也没有进入过这个区域。”
“所以，这里已经过了一百年了？”
“正是。”
“我知道组织有很长的历史，但是没想到这么长的。”李贤说。
“有更长的，你们组织的前身。”
“是……？”
“或者说阿什托茨卡和萨卡茨共同的前身，中国兄弟会。”
“什……？”
“根据可靠的研究，你们和阿什托茨卡在百年前同属于中国兄弟会，后来从你们当中分离出了同僚会、白莲教，从同僚会中又分离出了一贯道。你们就是在这个时期脱离了兄弟会。阿什托茨卡撤离到西南，而那么则据守东北。这和你们自身的理念有关。不过现在看来，你们自己实际上也忘记了自己的理念是什么。”
“所以……我们的理念是什么？”
法特利斯轻笑一声，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石球。
李贤往后倒退一步。
“别怕，这只是个复制品。”法特利斯的眼神非常锐利。
“不过我相信你已经见过他的威力了不是吗，在你们入会的第一天。”法特利斯说，“导师会向你们展示这个石球所具有的‘神力’，而你们则完全坚信这个石球具有操纵人心的力量，因此一定要防止这个东西落入外人手中，并且你们都宣誓完全忠于组织，为了保卫它而战。”
“而组织具有神力的地方也不是只有这个小球，还有一个充满圣迹的空间……而你们则把他叫做……”
“圣堂。”李贤说。
“没错，档案局那边也是这么说的，因为你们用的是相同的典文，所以不会有异。你在黄苓那边呆了那么久，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。”
李贤毫无反应，他并不是一个爱打探的人。
“我所知道的是，档案局有一个巨大的图书馆，同时也是档案局的总部，而且是在地上的，但是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。我去过中国大大小小的图书馆，但是都没有发现档案局的踪迹。据传，之所以会有个图书馆。是因为阿什托茨卡在一开始成立的时候，就有专门的圣堂研究部门，对他们所拥有的圣器进行了反复研究，总结出了大量资料。惊叹于圣器所容纳的资料规模，这些资料记录了将近一个世纪，即使天翻地覆也未曾中断，因此形成了一个图书馆规模大小的纸质数据库。而现在，他们可能想要把这些纸质稿电子化。他们把从圣器中得到的内容叫做档案，所以阿什托茨卡也叫档案局。”法特利斯说，“所以你就能理解了，阿什托茨卡有两个系统，一个是研究系统，还有一个就是档案系统。也就是以前说的‘圣徒用两条腿走路’。”
“既然他们记录了如此庞大的资料，为何没有想过利用圣器或公开圣器吗？”李贤疑惑地问。
“你发现分裂的根源了，从中国兄弟会开始，所有分裂问题都是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。”法特利斯淡然地说。
“在众多兄弟会的派系中，有些人主张公开圣器的存在和资料，但不公开圣器。有些人不主张公开资料，但主张与其他组织分享圣器。有的人主张公开存在，但是不公开资料，有的人主张公开资料，但不公开存在。如果外部环境稳定，内部的矛盾还不至于如此快的暴露出来，但事情不可能一直不变，所以他们最终是会走向分裂的”
“阿什托茨卡和你们萨卡茨一样都是原教旨主义，不公开任何内容，把圣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。只靠自己的努力进行研究。不过阿什托茨卡和你们不一样的是，他们主张利用圣器，所以他们的扩展速度远远快于你们。”
“不过使用圣器也是有代价的，代价就是寿命。每次开启圣器都意味着强大的辐射。档案局绝大多数人活不过五十岁。所以，那座辉煌的殿堂，不过是用人的肉体和鲜血铸造的。”
李贤仍然看着他手中的小球。
“可以解释一下吗？”
“这个？”法特利斯说。
“这个东西叫做伊甸苹果。第一个有记录的伊甸苹果是在18世纪，法兰西亚德的列王墓中发现的，那个苹果被叫做一号苹果。不过注意，一号苹果和我们说的一号圣器不是同一个东西。一号圣器是指第一个在中国发现的苹果。现在我们相信它在档案局的手中。在中国发现的圣器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，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了，就是有巨量的辐射。我们猜测这是由于制造圣器的物质不一样导致的，或许里面有大量的放射性元素，又或者像某些人说的那样，里面有一个微型的核反应堆，然后现在已经产生泄露了。”
法特利斯顿了一下，然后继续说，“既然刚才我说到了核反应堆，假设这里面真的有一个核反应堆，那么它就是给圣器供能的能源装置了。圣器的能源一直成谜。它能够在周围有先行者的时候感应到并打开，同时会向先行者投射大量的内容。先行者在这个时候会受到圣器的影响而进入圣堂状态。目前这种影响的成因我们还不是很清楚。这是苹果的第一个用处。”
“其次，苹果还可以被先行者用来影响他人。在先行者的操纵下，苹果可以使其他人进入幻境，也就是感官受操控的状态。当然，这种影响是有极限的。据传言，这只是传言。苹果一次性只能同时控制十个人，超过十个人则会损害先行者自身。同时，先行者是无法被其他先行者操控的。还是回到我刚才说的，你应该经受过这种考验。”
李贤点点头。
在和其他同僚一起受洗的场上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导师从一个黑色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发着光的球体。
“看着他。”导师说。
它发出的光实在是太亮了，李贤无法直视。
这个时候，球体突然射出两道光线击中了李贤，李贤诧异地看着光线环绕着自己，随后自己漂浮了起来，在空中。
“导师……这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其他人也都惊恐地看着李贤被光芒拖到空中，有一些闪电环绕在他的周围。
“砰！”
导师猛地把球体举到空中，一声炸响之后，在其他人的眼里李贤消失了。
场上都发出惊呼声，受洗的其他同僚纷纷跪下乞求原谅。
“不用怕！我只是把他召唤到圣堂了。”导师说。
在李贤的眼里，自己则被传送到一个一片空白的世界。
导师还握着那个球，在他的运转之下，在球的表面逐渐出现了一幅画面。
“刃！是刃！他还在，他在球里面！”有人惊呼。
刃则不知道其他人正看着他。
“导师！导师！我在哪？！”
“保持冷静，这只是对你的测试。”天空传来导师的声音。
“好吧。”
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球体上李贤的画面。
这个时候，两个敌人幻化在刃面前。他迅速从怀里抽出刀，毫无压力地斩杀了他们。
“很好，继续前进。”
又出现了五个敌人，李贤左右挪移，同时甩出飞刀，同样将五人斩杀完毕。
“干的漂亮。”
导师此时出现在李贤背后，把手放在李贤肩膀上。
李贤迅速出击，两人赤手空拳打了一阵。最后一李贤一击打中导师的胸口为止。
“很好，你的武艺已高出我。不过现在，你还要面对其他的一些问题。”
旁边又幻化出一个女性，看不清面孔。但是李贤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她是谁。
“妈妈！”李贤下意识喊出口。即使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。
女人缓缓举起枪，枪口对准导师。
“现在，只有你能救我。”导师不急不缓地说。
李贤定定地看着两人，看着女人的手指离扳机越来越近。
他突然上前扑开导师，同时甩出飞刀。
女人躲开飞刀，一枪打歪了。李贤立刻起身冲向女人，女人接连开枪。李贤接连闪开两枪之后，一脚踢开了女人的枪，随后将其擒拿住。
“很好，很好。”
女人立刻消失。身后只有导师的掌声。
这个时候，李贤眉头皱起，猛地往旁边闪开。一阵刀光划过他的耳旁。
“W！怎么是你！”李贤惊讶地说。
另一个女人举着刀正站在他身后。李贤翻滚闪开，随后跳起来踢了她一脚。她后退两步，仿佛没感觉一样继续朝刃进攻。
“无论是谁，击败他！”导师在旁边说。
W继续进攻，迅速地往刃身上砍。他接连闪躲之后，一脚踢开她手里的刀，但是却没有接下一个动作。
W立刻飞起一脚把李贤踹飞。
“你在犹豫什么？刃？”导师催促他说。
刃迟疑地从地上起来，W也没有去捡刀，只是赤手空拳朝他袭来。而李贤只是格挡，没有还击。但防御终究会有疏忽，在打了一阵之后，李贤被一拳打中头部，然后被扫倒。在要踩上的那一刻才躲开。
他知道，这绝对不是真的W，因为W已经在上一批就测试完毕了。但是他还是下不去手。
W又一脚踹在了他胸口，已经把他踹到疼痛不止。他忍着剧痛闪开，但是打出的拳头酸软无力。终于又被一拳打倒在地。
导师已经看出这一切。
“刃，我要提醒你的是，在她的测试里，她毫无犹豫地击败了你。”
此时，那把女人掉的枪就在刃旁边。而W从地上捡起了刀，此时正要向李贤劈来。
“砰！”
李贤从地上拿起枪，子弹穿过了W的脑门，她血洒当场。
其他的学员都透过小球看到了这一幕，纷纷鼓起了掌。
这个时候，李贤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下巴。学员们都惊恐地叫出了声。
导师一个响指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，包括那把手枪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李贤？”导师说。
“你这个表现让我很失望，比起W，你少的还是太多。”导师摇了摇头。
李贤从回忆中回过神来。法特利斯还看着他。
“萨卡茨的入会仪式，我说的没错吧？所有被认为水平达标，资历合格的学员都会在各自教员的带领下到导师面前接受考核，这种考核都要在圣器前进行。你们在圣器的影响下进入了考核的空间。不过对于你们来说都只是幻觉而已。最终通过所有考核的人员可以成为萨卡茨的正式成员。而你和W都通过了。”
“你知道我是谁？？”
“我当然知道你，刃。”法特利斯说。
“你们考核都有记录档案，每次十个人。你清楚的。不过现在和你同一批接受考核的学员，现在就剩你一个活着了。应该说现在整个萨卡茨都没几个活着的了。所以我才会找上你。”
“你和我来。”法特利斯说。
两个人进入隔壁的一个从岩壁上开凿出的房间。
“导师！”李贤进入的时候惊讶地说，这是因为房间上挂着导师的画像，栩栩如生，十分逼真，让人以为导师立刻就要张口说话。此时画里的导师正在用炽热的眼神看着李贤。
此外，房间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。桌子下面有一个打开的铁盒，里面有大量的文件，不过是用密语写成的。
“这些是我们发现的密信，应该是用你们的密码写成的，你看能不能看得懂。”
李贤拿起那堆纸，翻了一翻。
“我之前确实看过类似的东西，但是。”李贤摇摇头，“我看不懂这些内容。”
法特利斯特别注意地看着李贤的表情，似乎并不是在撒谎。
“那好吧，不过这也可以确定的是，你们并没有离开这里太久。有一些纸张还比较新。”法特利斯说，“此外还有这张画像。”
“对萨卡茨，你还知道什么？”李贤问。
“我知道的肯定没有你多，毕竟我只是附带性的研究一下这些内容。事实上，我只是在寻找新的圣堂。”
“所以你找到了吗？”
“就在你脚下。”法特利斯说。
“大兴安岭下，萨卡茨守护一百年的地方，现在，就在这里。”
李贤沉默了。
“跟我来。”
法特利斯带着他来到一扇金属大门前，他刷卡打开门，随后经过了一段狭小的甬道。他们到了圣堂的核心。
等到看清楚室内的情况之后，李贤惊讶的合不拢嘴。
眼前是一罐罐注满液体的玻璃缸。里面都漂浮着人体，其中有很多人他并不认识，但他很快发现了自己熟悉的人，林缪可、黄苓、陈明明、甚至还有自己！？而且还有……
“W！”李贤失声叫道。
他控制不住自己，上前走了两步，到装着W的罐子面前。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，全身插着管道此时浸泡在液体当中，脸色安详。
李贤用力捶了捶罐子，胳膊无力地滑下去。
“她……怎么在……”
随后他又急切地转过头。
“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！这些究竟是什么！？”
“我说了，这里是圣堂。至于这些，只是一些小小的实验。”
李贤的脑子中立刻出现了奇异而且大胆的想法。
“圣堂是不是能够复活？”
法特利斯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妄念。
“不能。”
他看到李贤的眼神立刻灰暗了下去。
“但是，我们发现圣堂在某种程度上具有复制时间的能力。”
“复制时间？”
“发生在圣堂的事情，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，我们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此种特性。猜测是与圣堂本身的结构有关。我们已经发现了，在圣堂2004年发生的事情，2008年会发生，2012年会发生，2016年会发生，2020年也会发生。后来我们还发现，圣堂的复制能力不局限于四年，而是在每时每刻都可以重复发生。之后我们还发现在某些情况下，圣堂之外的事情，也可以被我们复制发生……”
“怎么复制？”
“类空间衍射，对于圣堂来说，时间是可以逆向的。它对时间的掌握更像是一种选择。只要现在圣堂存在，那么就可以推导以前的圣堂存在。激活现在的圣堂，就可以同时激活以前的圣堂。换句话说，只要现在存在，之前也就存在。那么只要改变现在的结果，就可以改变以前的结果。这就是圣堂的由果及因性。”
“但是圣堂并不能在所有情况下都由果及因，他现在激活，并不能使得以前所有时候的圣堂都处在激活状态，我猜测这是因为对圣堂来说，时间是不连续的。他只有在可能的时间才会激活，进而与其他的圣堂连通。这就是圣堂的时间不连续性。而在连续的基础上，圣堂能够通过历史结果重塑历史进程。这种重塑并非是一种改变，而是更倾向于是某种归正，因为对于圣堂而言，眼下的历史才是真正的历史，所以我们可以通过圣堂作出某种改变。”
李贤已经听晕了。
“简而言之，对于某些事情而言，在圣堂有另外一种结果。”
法特利斯话音刚落，缸中的林缪可突然动了一动。
李贤伸出手指，不可置信地指着缸里。
“你已经看到了。”
林缪可睁开眼睛，随后又闭上了。
“我去检查一下数据，你别乱动。”法特利斯出去了。
过了一阵子，他又回来了。
李贤正靠着缸，里面是漂浮着的W。他坐在地上，看着法特利斯。
“已经发生的事情，在圣堂有另外一种结果……”李贤喃喃地说。
“我知道你的想法。”法特利斯说，“我也想要实现。”
“W是曾经接触过圣堂的人，她或许没有和你透露这一点，但是她知道秘密。或许圣堂那里也有她的备份，因此我要想办法让她说出来。即使她已经死了，但是在圣堂她或许没死。”
“我能做些什么？”李贤问。
“我要你打开另一个圣堂。”法特利斯说，“另一个正在米拉家族手里。”
“米拉家族……米拉……我好像知道……米拉鲁兹？”
“对，米拉家族现任掌门人的孙子。你认识他？”
“不，但他和黑龙走得近。”
“黑龙……我晓得了，你还知道些什么？”
“米拉家族和档案局结盟了，或许是再度结盟。他们之前一直在找一个陨石，叫塔特尔陨石，似乎是说那个陨石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。”
“不可估量的价值是其次。”法特利斯说，“不是圣堂的每一块砖都可以叫塔特尔陨石，而是有的可以与圣堂发生感应。进而找到其他的圣堂，我推测他们是想把剩余的圣堂都找出来。或者也有可能是，他们丢失了原来圣堂的坐标。”
“那我们还能找到吗？”
“找得到。”法特利斯肯定地说，“只要跟着他们，总归能找得到，况且，我这里还有很多资料，跟我来。”
两个人又来到下一个房间，这里有很多书桌和柜子，其中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些纸质资料，李贤草草翻看了一下。
“我们可以确定的是，下一个圣堂在中俄罗斯高地，瓦尔代丘陵南麓，第聂伯河与苏拉河汇合处，最靠近它的城市是乌克兰首都基辅。”
李贤摇了摇头。
“我记得现在好像那里正在打仗吧？”
“是的，不过这样更有利于我们的行动。”法特利斯说。
“在一个多世纪里，这个地方都在米拉家族的控制之下，只是现在他们的控制力要被逐渐瓦解了。我们有合理的证据怀疑，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圣堂的存在，而那里是一块不稳定的地区，是外界势力最有可能介入并抢夺的地方。几年的摩擦让那里纷争不断，米拉家族也曾经考虑过把那里迁出去，我这里有信件可以证明。但不知道为什么，他们最终没有这样做，这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。”
“那我们怎么能够在那里站得住脚。”
“没关系，你只要潜入、找到那块地方就可以了，剩下就是我的事情了。我会通知诺亚集团。”
“诺亚集团？”李贤的声调抬高了。
“嗯，怎么？”法特利斯说，“我知道黄苓和诺亚集团对着干，但并不意味着你要这么做。我的行为毫无疑惑受到了诺亚集团的资助，但我也只是为了完成我自己的事情，并不完全妥协于诺亚集团。”
“哦。”李贤说，“就我一个人吗？”
“只需要你一个人出发。现在那里正在打仗，不会有人注意到你。等到你进入基辅地区，我在那里的专员就会联系你，配合你潜入把守在圣堂外围的米拉家族的基地。”
“等等，你说米拉家族在那里还有基地？”
“当然，要不然他们怎么守得住那里。不过不要担心，他们的防守非常松懈，这也是你的专长。我之所以把你带过来，就是为了让你完成这件事。而且。”法特利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。
“这是组织的命令。”
李贤疑惑地接过纸，打开看到了几行熟悉的字体，还有一个徽记。
他大吃一惊，后退一步，鞠躬行礼。
“总长，我没有认出你。”
“我只是接替总长的职务。”法特利斯平静地说，“在你们导师牺牲前，他把总长的位子交给了我，在此前我也并不了解萨卡茨，只是我答应了他，要完成组织未竟的使命。”
“难怪你知道那么多。”李贤再看了一眼纸，这分明就是导师的字体。
“我可以不服从你，但我还是要服从组织。”李贤说。
“这并非毫无意义，你也已经看到了。”法特利斯说，“作为组织最后的成员，你，和我，要为了重建目标而付出百分百的努力。如果成功，我可以让W回来。”
“让W回来？”
“回来，你会看到她。”
李贤捏紧了拳头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但是你别急，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交代清楚。”
“什么？”
我们法特利斯家族，和米拉家族是世仇。法特利斯平静地说，“平心而论，我自己并没有与米拉家族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结下梁子，但我的父亲、我的叔叔还有我的哥哥都死于米拉家族之手，因此我下过决心不放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。这并不只是圣堂的事情，而且还是我个人的私仇，他们已经越界太多。我无法再忍受他们的肆意妄为，因此，如果米拉家族有任何一个人落在你手里，你都绝对不要放过。”
李贤点了点头，“可以理解，但是。”他说，“我自己不会下手，我只会给你把人带来，随后，你想怎么做，不关我的事情，我的要求就是，你要履行你自己的承诺，你说可以让W回来。”
“没有问题，这样再好不过了。”
“一言为定，拜退总长。”
“你去我的房间休息吧，我给你整理装备，你明天就可以出发。”

第二天，李贤在折叠床上醒来，看到法特利斯正坐在他的床上，看起来十分疲惫。
“我可以看一下新闻吗？”李贤问。
“可以，但不要与外界联系，这个时候你还是要保持隐身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李贤看了一下时报，随后把手机还给法特利斯，随后洗漱了一下，法特利斯给他端上早饭，等他吃完之后便问，“现在可以出发了吗。”
“可以。”李贤抹抹嘴说，随后，他便提上装具。法特利斯把他带进电梯。两个人一直升到顶楼。
电梯门一开，一阵狂风呼啸而来，他们正在大兴安岭某峰山腰处，在山谷之间隐藏着一条平直的跑道，此时跑道这一端停着一架小型滑翔翼飞机。驾驶员招手，李贤坐到后座上。
驾驶员和法特利斯用英语沟通，说了几句之后，驾驶员点头关上了舱盖。李贤也关上了舱盖。随后，引擎开始发动。
飞机咆哮着冲出山谷。随后朝着西方飞去。
途中飞机一直在接近地面的高度飞行，似乎是想要规避雷达的探测。李贤一直在后座仰躺着，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。如此过了几个小时之后，飞机开始降速。
“到地方了，前面是飞行管制区域，拿走你的东西，降落之后我会返航。”驾驶员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。
李贤打起精神来，此时已经接近夜晚，飞机开始落地，突然砰的一声之后，飞机开始滑行。
“现在下去！现在下去！”驾驶员突然命令到。
“卧槽。”李贤在心里说，“这怎么下啊，飞机又没停。”
他只能硬着头皮打开舱盖，看到飞机正在地面上滑行，他扔出装具，随后踩着座椅跳了出去。
他在空中翻了一圈之后落地又滚一下，但还是架不住在地上翻滚了几周，躺了一会之后爬起来。往回走几十米拿起装备背在身上。
随后，他看到飞机在地上滑了一阵之后又起飞了。他没有话说，只能继续走，离开空旷地方。回头看，地上只有飞机的两道划痕。
他拿出GPS和地图定自己的位置。再想想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，心里大概有了准数。
他没戴夜视仪，好在夜光照耀下，树林里是如此清晰。他于是继续前进。
穿过树林之后，眼前是一条大河。李贤二话没说脱掉外面的衣服，露出里面的蛙人紧身衣。随后把背包充上气，随后推着背包泅渡过河。
春末的河流仍然低温。他上岸之后，感觉浑身冰凉。就像死人一样。
李贤摘下头套，汗涔涔地看着眼前的荒野。
“嘭！”
一道明亮的火焰突然从远处窜出。
“照明弹！”李贤在心里说。
随后又是一发，两颗照明弹在空中交叉，片刻把这一片平原都照亮。
他没料想到俄军在晚上也会进攻。他不会俄语，没法伪装潜入。
此时，一些人影正在远处的地面上移动，更远处还有一些大块的影子，不是坦克就是装甲车。
李贤没有蠢到与一个旅的兵力对决，所以他立刻就消失在了阴影后面。
此时，一些散兵正在缓缓地前进。他们的枪口并没有完全举起，表示他们并不认为自己会遭受进攻。
这个时候，一个士兵突然倒下了，没有任何声音。
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他，但后面跟上的士兵很快发现了他，叫嚷了起来。
这个时候，另一个士兵又突然倒下了。
无线电频道里出现了对话声。所有士兵都警惕起来，更加缓慢地朝着树林前进。
这个时候，又一个士兵倒在了地上，但是并没有立刻死去，而是痛苦地叫嚷起来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无线电频道里混乱起来，几个队伍冲进了树林。余下的队伍迅速更近，寻找了一遍又一遍之后，并没有发现预想中的乌军狙击手。
除了那个被击中腹部的士兵尚且苟活下来，找到了两具尸体，其中一具尸体被击中了头部，脸上糊了大块的血迹，此外身体冰凉。是在河滩边被发现的。推测是被狙击手击中头部之后身体翻滚掉到了河旁边。他们被用裹尸袋装好放到装甲车里，随着部队前进。
部队余下的推进很顺利。他们于次日凌晨三点到达了目的地，乌军已经撤离了这里。但随后他们清点人数的时候，发现有一局尸体消失了，裹尸袋也不见了。
连队的总指挥开始怀疑是自己晚上记错了，但是所有人都说明明装殓了两具尸体。不过鉴于战事紧迫，他们也无暇顾及这些，只能说是部队行进中丢失了遗体，或者是所有人都记错了，那个士兵失踪了。总之，队伍要继续前进，只留下一部分队伍驻守这里。随后，装甲车继续前进。乌军仿佛兵败如山倒，如果战事继续好走的话，他们在一个月内之内就能拿下基辅。
他们所不知道的是，夜间，有一个黑影离开了营地，往河岸走了。
白天，河上漂浮着一个大块头的尸体，一直顺流而下。就这样一直漂到了乌军的阵地。
前哨首先发现了这具尸体，派出了两个人把这个尸体拖上来，同时翻尸体身上的衣兜，希望能找到什么身份证件。
在他们议论的同时，河流里又出现了一个人影。没等他们反应过来，人影就上前将两人打翻在地，同时缴下两人的枪，士兵后知后觉地摸自己的胸口，发现枪带都被割断了。
其中一个人猛挨了一枪托倒在地上。
另一个人被枪指着跪在地上举起手。那个人说了一大串听不懂的话，随后似乎知道自己这样说不明白，从胸前又拿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。
“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。”李贤说，“我是你们的间谍，我有重要情报要告诉你们。”
那个人于是喘着粗气，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大通话，随后，连长带着一帮人来了。看到李贤正挟持着他们的士兵。
“放下枪！”连长用俄语说。
“我要说的事情事关乌克兰国家机密，现在联系乌斯季诺夫少尉，告诉他黑夜守卫发现了猫头鹰巢穴。”翻译软件用标准的俄语腔说。
连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，对无线电讲了几句，得到回应之后。他伸出手比划比划。李贤警惕地举着枪。连长只好指指手机，于是李贤把手机扔给连长。
他摆弄了几下，随后翻译软件用僵硬的中文说，“我带你去见我们的指挥官。”
就这样，李贤进入了乌军的前指部，见到了法特利斯所说的他的专员。同时还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。比如说黑龙和米拉鲁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