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海市的九月，空气里还夹着夏末的闷热，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，懒洋洋地洒在课桌上，勾勒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。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，林泽川正窝在椅子里，姿势有点歪，像只晒太阳的懒猫。他的黑色碎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，挡住了一半眉毛，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，眼镜腿被他咬得有点变形。耳机线从卫衣口子里钻出来，松松垮垮地垂在胸前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，动作熟练得像是条件反射。
屏幕上，一个短视频正在播放。画面里，一个穿白色衬衫的女生被红色的绳子绑得严严实实，手腕反剪在背后，绳结打得精致而紧实。她微微挣扎着，绳子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勒出浅浅的痕迹，衬衫的褶边被拉扯得有些凌乱，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。她的表情倔强中带着点无助，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泛红，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。背景音乐是低沉的鼓点，配着她偶尔发出的轻哼，节奏感十足。
林泽川看得入神，嘴角不自觉上扬，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光。他调整了一下坐姿，手指轻轻敲着桌沿，心里默念：“这绳结打得太专业了，龟甲缚的变种吧？力度拿捏得正好，既不松散又不会太勒……啧，要是我也能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，赶紧晃了晃脑袋，把这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去。毕竟，这种“爱好”只能藏在梦里想想，现实中，他也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三咸鱼。
“林泽川，你在看什么？”
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炸响，像一颗小石子丢进平静的湖面，打破了他的遐想。林泽川手一抖，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，屏幕朝下砸在课桌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他猛地抬头，迎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——苏瑾瑜，他的同桌，那个平时安静得像空气的文学少女，正瞪着他。她的栗色长发扎成低马尾，发梢微微卷着，垂在肩膀上，阳光在她脸上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。那双眼睛清澈得像能看穿人心，此刻却带着一丝惊愕，瞳孔微微放大，显然是被屏幕上的画面震住了。
林泽川大脑一片空白，下意识想把手机藏起来，手却僵在半空。苏瑾瑜的视线已经越过他，落在了手机屏幕上。视频还在自动播放，那女生挣扎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，绳子在她身上收紧的细节清晰可见。苏瑾瑜的脸瞬间红了，像煮熟的虾子，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根。她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“啊”，然后猛地捂住脸，转身踉跄着跑出了教室，帆布背包上的小熊挂件在她背后一晃一晃，像在嘲笑林泽川的窘境。
“完了。”林泽川盯着空荡荡的门口，心跳快得像擂鼓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，“她看到了，她绝对看到了！这下要社死了，我要转学，我要移民……”他低头瞥了眼手机，屏幕已经黑了，但他仿佛还能听见那女生挣扎时的轻哼，像魔音一样在他耳边回荡。他一把抓起手机塞进卫衣口袋，手指攥紧了桌角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教室里其他同学还在自顾自地聊天、刷题，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。林泽川深吸一口气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推了推眼镜，假装翻开桌上的数学课本，眼睛却完全没聚焦，脑子里全是苏瑾瑜跑开前那张通红的脸。她会怎么想？告诉老师？告诉全班？他甚至开始想象明天上课时，同学们指着他窃窃私语的画面：“听说林泽川是个变态，喜欢看女生被绑起来挣扎，哈哈哈……”他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，嘀咕道：“林泽川，你可真是自找的。”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窗外的天空渐渐染上橙红色的晚霞，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，像一道赦免令。林泽川抓起背包，低着头混在人群里往校门口走，步子快得像在逃命。他只想赶紧回家，躲进出租屋，把这件事当作一场噩梦忘掉。可刚走到校门口，一只小手突然从侧面伸过来，攥住了他卫衣的袖子。
他僵住了，像是被点了穴，身体本能地停在原地。慢慢回头一看，苏瑾瑜站在那儿，低着头，栗色马尾在风中轻轻晃动。她穿着一件oversize的灰色毛开衫，袖子长得盖住了半个手掌，只露出几根纤细的手指，死死抓着他的衣袖。她的脸还是红的，眼睫毛低垂着，像在掩饰什么，嘴唇抿成一条线，似乎在犹豫。
“你……”她开口了，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，顿了一下，又补了一句，“跟我来一下。”
林泽川腿软了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他咽了口唾沫，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画面：她要带他去教务处？报警把他送进警察局？他甚至开始盘算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考大学。没办法，他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后面，步子拖拖拉拉，像个即将上刑场的囚犯。
苏瑾瑜带着他绕过教学楼，走到操场角落的一棵大榕树下。这里没什么人，树影婆娑，风吹过时叶子沙沙作响，像在低语什么。她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低头沉默了半天，指尖不安地绞着毛开衫的下摆。林泽川站在两步之外，手插在口袋里，手心全是冷汗。他偷偷瞄了她一眼，发现她的耳朵红得几乎透明，像是薄薄的红纸。
“你……能不能……”她终于开口了，声音低得几乎被风盖过去，停顿了一下，像在鼓足勇气，“能不能捆绑我？”
“啥？！”林泽川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，声音不由自主拔高了一个八度。他瞪大眼睛盯着她，脑子彻底宕机，手从口袋里滑出来，指着自己鼻子，“你说啥？捆绑你？我？！”
苏瑾瑜的脸更红了，像是被他的反应吓到，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口。她没说话，而是从背包里掏出手机，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了几下，然后把手机递到他面前。屏幕上是一行字：你、你不是喜欢看那种视频吗？我看到了……如果你不捆绑我，我就告诉全班你有这种变态爱好(>_<)！

林泽川盯着那行字，目光在“捆绑”和“变态”之间来回跳跃，最后定格在那个害羞的颜文字上。他张了张嘴，却一句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来，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：“你认真的？”
苏瑾瑜没抬头，手指又在手机上敲了几下，屏幕刷新出一行新字：【捆不捆？(⁄ ⁄>⁄ ▽ ⁄<⁄ ⁄) 不捆我就去广播站喊了哦～】”这次的颜文字带了点得意，像在故意挑衅。
林泽川大脑一片混乱，手指下意识推了推眼镜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。他低头看着她，她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，灰色毛开衫松松垮垮地裹着她纤细的身形，百褶裙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，脚上的小白鞋有点脏，鞋带松了一半。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，这丫头平时安静得像个透明人，现在却用这种方式“威胁”他，简直像个披着羊皮的小腹黑。
“你……”他清了清嗓子，语气里带上几分揶揄，“你这是敲诈啊，知道吗？我可以报警的。”
苏瑾瑜猛地抬头，瞪了他一眼，眼底闪过一丝慌乱，但很快又低下去，手指在手机上敲得更快了。这次屏幕上跳出一串字：“你敢报警我就先把视频截图发班级群！哼(>_<)！”
林泽川差点笑出声，赶紧捂住嘴，假装咳嗽掩饰。他盯着她通红的耳朵，心跳莫名快了几拍。半晌，他叹了口气，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：“行吧，算你狠。不过这事儿……咱们得找个地方，不能在这儿吧？”
苏瑾瑜愣了一下，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妥协。她咬了咬下唇，手指又敲了几下：“那……你家行吗？我知道你一个人住。”末尾还加了个羞涩的颜文字：“(/∇＼)”
林泽川盯着屏幕，整个人石化在原地。他突然有种感觉，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坑里，而挖坑的人，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。

出租屋在云海市的老城区，一栋有些年头的小楼，三楼靠街的那间。房子不大，五十平米左右，一室一厅，家具简单得像是随便捡来的：一张单人床，一个掉了漆的木书桌，还有个二手沙发，沙发扶手上被他磨得发亮。窗外是老街的灯火，隐约能听见楼下烧烤摊老板的吆喝声，空气里飘着孜然和辣椒的味道。
林泽川推开门，手里拎着刚在便利店买的两瓶可乐，心跳还是有点乱。他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苏瑾瑜，她低着头，背包抱在胸前，像个小学生第一次进老师办公室那样局促。他忍不住吐槽：“你不是挺大胆的吗？怎么现在跟只鹌鹑似的？”
苏瑾瑜没理他，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，腿并得紧紧的，手指攥着背包带，低头不吭声。林泽川把可乐搁在桌上，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，手撑着下巴打量她。她今天穿的还是那套校服，白衬衫加百褶裙，外面套着灰色毛开衫，袖口被她卷了一截，露出纤细的手腕。她的皮肤很白，白得有点晃眼，指甲修得整整齐齐，没涂指甲油，却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。
“说吧，你到底想干嘛？”林泽川开了罐可乐，喝了一口，语气尽量轻松，“别告诉我你真是好奇绳艺，这理由我可不信。”
苏瑾瑜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她没说话，又掏出手机，低头敲了一串字，递过来：“我……就是想试试。书上说，这种感觉很特别，我写小说缺素材。(//∇//)”
林泽川差点被可乐呛到，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。他盯着屏幕，嘴角抽了抽：“你是说，你拿我当实验品？还为了写小说？苏瑾瑜，你可真行啊。”
她缩了缩脖子，像是被他说中了心虚，手指又敲了几下：“也不是啦……就是觉得你挺靠谱的，不会乱说。(⁄ ⁄>⁄ ▽ ⁄<⁄ ⁄)”末尾的颜文字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。
林泽川盯着那行字，心跳又快了几拍。他突然觉得有点热，扯了扯卫衣领子，嘀咕道：“靠谱？我怎么觉得自己像被你套路了？”
房间里安静下来，只有窗外传来的街头喧闹声。苏瑾瑜低头摆弄手机，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，像在掩饰什么。林泽川靠在椅背上，手指敲着可乐罐，脑子里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：如果真把她绑起来，会是什么样？她会不会像视频里那样挣扎？会不会脸红得更厉害？他赶紧晃了晃脑袋，把这些念头甩出去，暗骂自己：“林泽川，你冷静点，这可是现实！”
“那个……”苏瑾瑜突然开口，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，“你会绑吗？”
林泽川愣了一下，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，顿时有点尴尬。他挠了挠头，干笑两声：“会……会一点吧。视频里学过，没实践过。”
她点点头，像是松了口气，手指又敲了几下，递过手机：“那……现在试试？(/∇＼)”
林泽川盯着屏幕，整个人僵住了。他突然有种预感，这一天，可能彻底改变他平淡无奇的高三生活。